灾难是什么
灾难是医院的死亡证明单以前几个月
用一本，现在几天就用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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灾难是火葬场的运尸车以前一车只运一具
尸体且有棺材，现在是将尸体放进运尸袋
一车摞上几个一并拖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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灾难是你家不是一个人死，而是一家人
在几天或半个月内全部死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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灾难是你拖着病体在寒风冷雨中
四处奔走试图寻得一张可以收留你的
病床，你却找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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灾难是你从清早在医院排队挂号，一直排到
次日凌晨，有可能你就轰然倒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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灾难是你在家里等待医院的床位通知
而通知来时，你已断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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灾难是重症病人送进医院，如果他死了
进医院的时刻就是跟家人诀别的时刻，彼此都
永无相见之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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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以为死者在那样的时候还有家人
在殡葬馆相送？还能留下他的遗物
甚至死者还能拥有死的尊严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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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了，死就是死了。
拖走，然后立即烧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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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知道这些吗？不是人们不尽职
而是灾难来了，人们已经尽了全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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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月在灾难中没有静好，只有
病人的死不甘心，只有亲属的胆肝寸断
只有生者的向死而生。
注：全文来自作家方方2月16日《武汉日记》，有删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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